第(2/3)页 “祖父,敖景叔父说镇海王史卞的舰队威风,这怎么说?”敖鸣道。 敖亭道:“这还怎么说,我大周勋贵在海边的家族,哪一个没有和镇海王史卞做过贸易啊?镇海王史卞经常会在海面上大检阅,我也上过旗舰看过,那真是大场面,遮天蔽日的舰队,真的是比大周帝国的水师强了不知道多少倍。” 敖鸣道:“这一次浪州赈济粮一案,咱们家?” 敖亭道:“太康侯,也就是当今国丈,从去年以来我们的私交就很好。他的商船不够,我们家就凑了几条大海船给他。” 敖鸣道:“我们家还收银子了?” 老祖宗敖亭道:“我一开始也只是帮忙的心思,没有想要收银子,后来太康侯硬要塞给我十万两银子,挡都挡不住。” 敖鸣道:“祖父,这半年来朝廷运往浪州的粮食,总共是一百多万石。其中八十万石,都被替换成为腐烂的粮食,而且这批腐烂的粮食,吃死了几千个灾民。您知道吗?” 老祖宗敖亭道:“知道啊,那又怎么了?灾民有的吃就不错了,还挑挑拣拣做什么?以为是做员外吗?还想要吃香喝辣的吗?死几千个人算什么?之前每一次大灾不都死个几万人以上,这一次算少的了,我们都算过了,距离合格的死亡线还远呢。” 什么?还有合格的死亡线? 敖鸣道:“太康侯把八十万石好的粮食卖给了镇海王府,换来了镇海王府库存的腐烂粮食,获利整整一百三十万两。” 敖亭道:“那没有办法,谁让人家是国丈,这笔横财人家能想着咱就不错了,至少还给了我们家十万两,其他几家也只是付了运费而已。” 敖鸣道:“祖父,那您知道这件事情朝廷要查处。已经派遣了钦差去浪州查案?” 敖亭道:“知道啊,主钦差是刑部尚书王灼,我们自己人。而且浪州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,保证把贪腐换粮的主谋变成浪州水师和浪州驻军,把周离拖下水。” 敖鸣道:“那您知道,钦差队伍遭到了刺杀,副钦差于铮被刺,生死未卜。” 敖亭道:“知道,为了赶路,钦差队伍是乘船沿江而下的,在距离浪州一百二十里的地方,钦差船队被袭,死了五百多人。” 敖鸣惊愕,这件事情祖父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。 敖亭道:“这是敖玉那个小畜生自导自演的丑剧而已,整个江州官场都知道,也都这么一口咬定的,就算朝廷再派钦差来,整个江州官场都这么异口同声。我们会让太上皇知道,江州是皇帝陛下的地盘,太上皇在这里说了不算。” 敖鸣现在终于知道了那句话的道理了,一个人千万别呆在同一个地方太久。尤其是地头蛇,因为他周围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同一种声音,久而久之就会麻痹了自己,觉得自己就是天皇老子了。 敖亭老祖宗什么事情都知道,但是他却并不担心,而且还充满了迷之自信。 曾经敖鸣很钦佩老祖宗,因为他的斗争手段确实很厉害,但是现在看来,老祖宗是在局域范围内的斗争很厉害。 足足好一会儿后,敖鸣道:“祖父,刺杀副钦差的人是太康侯的侄子,宁伯昂,已经被抓住了,铁证如山。” 这话一出,老祖宗敖亭的脸色才稍稍变了一下,道:“那……那就把宁伯昂交出去嘛,或者直接杀人灭口。” 敖鸣道:“祖父,这一场惊天大案是敖玉发起的,目标有三个,杀我们敖氏,杀太康侯府满门,废掉皇后。” 这话一出,老祖宗敖亭脸色剧变,寒声道:“白日做梦,我们的势力遮天蔽日,从沧浪行省到沧北行省,到西境,到南境,整个大周九成地方都是我们的势力。区区一个敖玉,还想要废皇后,岂不荒谬?” 敖鸣道:“祖父,最高层的斗争你不懂,非常非常微妙。有些时候,看起来很强大的东西却没用。有时候看似弱小,却能四两拨千斤。这一次皇后娘娘很危险,陛下和林弓宰相的意志都很坚决,不顾一切保皇后。” 敖亭面孔颤抖道:“这话什么意思?保皇后,那太康侯作为国丈就不能出事呗?莫非要让我们敖氏背锅吗?莫非要你叔叔敖景的性命?” 敖鸣道:“不仅仅是敖景叔叔。” 这话一出,敖亭瞬间脸色全白了,整个身体一阵摇晃。 “什么意思?什么意思?”敖亭老祖宗嘶吼道:“莫非……莫非还要拿我出去顶罪吗?” 敖鸣点头道:“对!” 敖亭老祖宗猛地跌坐在地上,沙哑道:“那是要我让流放,还是要让我坐监啊?” 敖鸣沉默。 敖亭老祖宗嘶吼道:“要我死?要我死?” 敖鸣沉默。 敖亭老祖宗声音都变得尖嘶了起来,寒声道:“当时我自比太上皇的时候,被抓进黑冰台监狱,那个时候都没有死。现在竟然要死?我不信,我不信。” 敖鸣将手指用茶水蘸湿了,在桌子上画了三道线,一个圆圈。 “这个圆圈就是皇后,我们要保的是皇后,最外面这条线是您,中间这条线是太康侯府,最里面这条线是国丈太康侯。”敖鸣道:“现在,战场在这最后一条线。” 敖亭老祖宗手指颤抖指着敖鸣道:“敖鸣啊,我们的背后是皇帝啊,你父亲有十几万大军啊,我是你的祖父,我是敖洞的父亲啊。” 敖鸣道:“祖父,这是皇帝陛下的意志,您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我们家族。” 敖亭嘶吼道:“敖鸣啊,我平时最疼爱你的啊。敖心那个逆子虽然不孝,但遇到这种时候,他也会奋不顾身来救我的啊。而你……竟然要杀祖父吗?” 敖鸣跪下道:“祖父,您已经要八十了,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也都享受过了。” 敖亭大吼道:“我是冤枉的,我只是为了巴结皇后家族,所以才把船队借给太康侯,我根本不知道他会这么丧心病狂,把所有的粮食都贪墨下来。他给我们的十万两银子,我们捐出去,捐给浪州灾区,我们家的几十万两银子,也全部捐出去。祖父不能死,祖父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啊,还要四世同堂啊。” 敖鸣跪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 敖亭老祖宗真的觉得天崩地裂,仿佛第一次认识敖鸣,这个自己最最疼爱的孙儿啊。 为了他,敖亭和儿子敖心翻脸,逼迫敖心把爵位传给敖鸣。为了他,敖亭和敖玉不死不休。 而现在敖玉没有杀了他,反而是这个最疼爱的孙子要来逼杀他这个祖父。 敖亭颤抖道:“这样,让一个替身为我死,我自己远遁海外,如何?要么去西境,去你父亲那里?” 敖鸣摇头,道:“皇帝和陛下的意思,就是要您把这个贪墨大案的责任全部承担下来。” “凭什么?凭什么?”老祖宗敖亭怒道:“我把这个罪名全部承担下来,那你和敖洞也脱不了干系?你们一个是我儿子,一个是我孙子。” 敖鸣沉默了下来,他脱得了干系,因为他已经提前检举揭发,并且和敖氏划清界限了。 敖亭老祖宗忽然眼睛猛地一缩,颤抖道:“你……你检举揭发了我?” 敖鸣又一次沉默,道:“为了保护家族,为了保护父亲的兵权,我必须如此。” 敖亭老祖宗忽然猛地发出冷笑道:“敖鸣,我曾经说敖玉狠毒,但没有想到真正狠毒人是你,哈哈哈哈!” 敖鸣依旧沉默不言。 敖亭老祖宗大笑停止,然后目光冰冷道: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我不背这个黑锅。反正我是从犯,主犯是皇后家族。我不死,我就在家中束手就擒,人家问我,我就把什么都招供出来。要死一起死,想要让我一个人死顶罪,绝不可能。” 敖鸣二话不说,跪在地上,连着叩首。 然后几个身影闪了出来,这些都是林弓和皇帝派来的高手。 敖亭老祖宗立刻就要飞快狂奔逃跑,并且高呼:“救命,救命啊……” 但是下一秒钟,他就被捂住了嘴巴,然后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,掰开他的嘴巴。 一瓶鹤顶红毒药,放在桌子上。 敖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,等待着那些人动手。但是那些人却不动手,而是望向了敖鸣。 什么意思?这……这是要让我亲自动手? 老师,皇帝陛下,你们……又何必如此?! 为何如此?何以至此啊?! 刹那间,敖鸣的遍体冰凉,他明白这是为什么? 敖鸣太聪明,也表现得太狠毒了,这让林弓宰相都有些毛骨悚然了,所以让敖鸣动手毒杀祖父敖亭,就是为了抓住他的把柄。 敖鸣内心嘶吼咆哮,都到这个关键时刻了,还不忘记互相算计吗? 在场的几个黑衣人高手,依旧一动不动望着他,也不催促。 敖鸣站起,咬牙切齿,来到桌子面前,拿起鹤顶红剧毒,打开塞子,直接倒入老祖宗敖亭的嘴里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