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书院深处。 一座高楼之上,夫子的目光悲伤而深沉。 那些都是他的学生,即便不是每个人都曾在他手下学习过,但他们都是视自己为师,叫着自己一声声夫子的学生啊。 领头的陈洱,他出身不高,家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富户,却是机敏过人,少有才名。 十二岁入门,十年启蒙,而后拜入君子阁。 那一日,还是他亲自为他正衣冠。 转眼近三十年。 当日他亲自正衣冠的少年,已经是书院先生,德高望重,也有了自己的弟子。 还记得,他最爱读的是《论语·述而》篇,最喜欢的是其中那句求仁得仁。 他之一生,所求不过求仁得仁。 夫子默默一叹,看着随着江平一声令下,一个个倒地的弟子,身形不由更显佝偻几分。 他们都是可以活的。 可他们却选择了一条所有人都知道的死路。 他们的血是为君子阁所流。 他这个当夫子该流的血,如今全都被他们所代劳了。 也是他们告诉天下,告诉世人,君子阁非是懦弱之辈,不全是贪生怕死之徒。 “本该是我的啊!” 夫子按着面前的木质护栏,手指不自觉用力,护栏上浮现出了一排指印。 “夫子不必介怀,文仁离去之前便跟我说过,他不怪夫子。” 一个身形儒雅,气质成熟稳重的老帅哥默默走到夫子身边,文仁是陈洱的字,还是夫子所赐。 “夫子的苦心我们都懂。” “那江平着实厉害,竟能躲开我们的眼线,在短短时间内调动如此多的力量将我们君子阁围了个水泄不通。 我们此刻除了降,便是死。 夫子宁愿背负身后骂名,求得是保全君子阁的传承。 这些我们都懂。 所以我们都不怪夫子。 我们知道,心中最难受的还是夫子。 文仁,虎痴他们明知此行必死,但他们还是想试一试。 若是侥幸逃得一些火种,算是祖师庇佑。 若是不能,那也算他们得偿所愿了。” 老帅哥看向夫子,面上早已泪目,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。 “夫子,我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,我辈文人,能够为心中信念而亡,该让别人多么羡慕啊。 正是有了他们,天下人才能知道,君子阁之败,非战之罪!” 夫子死死咬着牙。 白天所受的伤势,心爱弟子死于眼前,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哀,门派传承在手中覆灭的痛楚,于此刻全都爆发。 噗! 血沫喷洒黑夜。 夫子以袖口擦拭嘴唇血迹,却是毫不在意,他闭目喃喃道: “子良,不要离去。” “你走了,就再没几人留下了。” “那江平说的好听,给你们自由选择的机会,可若是你们无人留下,他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” “我们君子阁,不能再死人了。” 字子良的老帅哥洒脱一笑,隐去面上悲伤: “夫子尽管放心,子良早就想要去那赵国朝堂看看,子良一生苦读圣贤书,苦修屠龙术,早有心试试赵国之龙,可堪一战。” “委屈你了。” 夫子再次叹息一声,他半躬着身子退回楼内,不愿再看身后弟子的惨状。 他回楼之时,身形佝偻苍老,就仿佛真成了一个八十岁的老人,而不是名震整个江湖武林的君子阁夫子,被人称为胜君半子的棋圣—文方白。 …… 夜静了下来,刀剑入鞘。 吱呀吱呀的轮子转动声响起。 地上的血迹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两旁,江平面前清白无垢,唯有阵阵血腥气在周身萦绕。 他被推到陈洱面前。 看着这个白日里被他逼得断了一条胳膊的中年儒士,江平问道: “值得吗?” 此刻的陈洱双臂俱折,丹田也被打穿,真气一泄如注。 在他身后还护着两个满目仓惶,脸色苍白的学生。 年轻人就是如此,在最初的热血过后,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动过后,他们就会回忆起恐惧的味道。 看着同窗、朋友一个个死在眼前,他们没有崩溃,已然是难得了。 与陈洱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书院一位先生,也是武道大宗师。 不过他被三位大宗师围攻,外加还要抽心保护学生,根本不敢使用全力。 最后的结果便是,他死了,而被他护着的学生,也没有留下性命。 陈洱还是江平出声留了一句,才只是打断了双手,废了功夫留下性命。 陈洱虽是身受重伤,可是眼中神光不灭,他看着江平,神情很是复杂,最后只是呵呵惨笑道: “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