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1章 幸南京(十五)国公拜国公-《大明元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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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以沈一贯敢赌,赌高务实终有亢龙有悔的一日,反正心学派剩下的也不多了,不赌又如何?至于他沈一贯个人,他也有赌一把的理由。

    致命的把柄已经被高务实抓在手里一段时间了,可是高务实居然一直隐忍不发,这就说明高务实其实并不希望将他沈某人置于死地,至少不是现在就这么做。

    原因是什么,沈一贯不敢断定,但他隐约觉得,高务实自己也担心亢龙有悔,因此宁肯把他沈一贯始终摆在这样一个反对者的位置上,好让天下人以为他高务实并未把持朝政,朝中依然有人在反对他,能反对他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沈一贯的胆子就大了起来——你要留着我证明自己并非独秉朝政,那我演好这个反对者的戏份,想必你也不会因此对我下死手吧?否则,就如今心学派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我要是再被你弄下去了,你上哪再找一个至少看起来还有点分量的对手来蒙蔽天下、蒙蔽圣上呢?

    因为这些原因,即便高务实弄出偌大的声势,沈一贯也依旧压制住了心学派内部一些胆怯求和的声音,强行将江南心学官员凝聚起来,用无声作为回应,漠然看着厂卫与都察院的调查,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
    然而沈一贯也有疏忽的地方:心学派内部确实只能团结在他周围了,但勋贵们可不敢装死摆烂。

    开什么玩笑,我们可都是与国同休的超品大员,也没有什么狗屁道统需要维护,只要确定利益受到威胁,跪就跪了,多大事啊?你们心学派想要拉着我们一齐对抗手持天子剑的高务实,凭什么?沈一贯你别忘了,他高务实现在也是靖国公,我们跟他才是一条道上的!

    果不其然,没过多久,一些心虚的勋贵们就开始暗中活动起来。他们或是通过关系,或是直接派人,想要接触高务实,希望能够私下里达成某种协议。

    高务实对此早有准备,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他的用意。他并没有拒绝这些接触,但也不会轻易见客。他通过高杞放出风声,说自己愿意听取他们的解释,但前提是他们必须真诚,不能有任何隐瞒。

    这一日,南京守备太监田义悄然来到了春和宫。他虽然是内廷的人,但这次调查涉及到了勋贵,他自然也要来问一问高务实的意思。比如,谁能动,谁不能动,假如要动,动到什么程度……等等。

    “国公爷,咱家这里有一些消息,或许对国公爷的调查有所帮助。”田义的态度相比前次,算得上十分恭敬了。

    高务实点了点头,示意他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国公爷应该知道,这次修缮皇宫,勋贵们虽然插手很深,但真正主导此事的,却仍然是心学派的几位重要官员。

    他们隐身幕后,却将勋贵们推到台前,利用勋贵们的影响力大肆贪污,而勋贵们虽然也有一些罪责,比如也从中分上一杯羹,但归根结底……只是从犯,甚至有可能是被蒙蔽的。”田义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田义当然是有眼力的人,此刻哪里还看不出高务实并不打算与勋贵们撕破脸,而是明显要经由此事将勋贵们控制住。不过,田义也不清楚高务实要做到何种程度,因此话里话外留了不少口子。

    高务实沉吟片刻,问道:“内守备可知具体是哪些人?”

    田义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,递给了高务实:“国公爷请看,这些都是咱家调查所得,应该八九不离十。”

    高务实接过名单,扫了一眼,上面列出了七八个官员的名字,其中不乏南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
    “很好,这份名单很有用。”高务实点了点头,然后又问道:“勋贵们那边,内守备可有什么消息?”

    田义微微一笑,道:“勋贵们自然是着急的,他们已经派人来找过咱家好多次了,希望能够通过咱家向国公爷求情。”

    “孩子死了知道奶了,鼻涕到嘴知道甩了。”高务实冷笑一声:“不过,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,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。”

    他想了想,然后对田义道:“劳内守备替我传个话给那些勋贵,就说本阁部愿意见他们。不过,春和宫不是见面的好地方,本阁部会另行安排见面之所。另外,事已至此,本阁部不希望他们还有任何隐瞒。”

    “是,咱家明白。”田义应道。

    次日下午,高务实前往都察院“了解案情”,事后又摆出全套仪仗去了南京户部。这都算是高务实的本职工作,自然无人怀疑。

    然而,高杞前几日指挥调查时所在的那间京华商社后院小房子里,两位特殊的访客悄然而至。他们分别是魏国公徐弘基和成山伯王允忠。

    前者是南京勋贵之中名义上的首领,虽然因为年轻,如今并不是南京守备勋臣,可魏国公的名头摆在这儿,他就是南京勋贵的代表。

    至于成山伯王允忠这个时任南京守备勋臣,恐怕有人会纳闷,怎么区区一个伯爷竟然能做守备勋臣?呃,他的身份比较复杂。

    成山伯这个爵位来自于王通,但王通并不算白手起家,他是成祖靖难之役时手下大将王真之子,而王真是战死于靖难之役的。朱棣对他的评价是:“奋武如王真,何功不成!不死,功劳当冠诸将。”因此追封为金乡候。到了仁宗时,再次追封为宁国公,配享成祖庙廷。

    虽然如此,王真毕竟死得太早了,对儿子有余荫,却也不如活着的勋贵余荫得到位。王通在父亲去世后,没能袭爵金乡候,而是减等袭封为武义伯。后来因为负责修建长陵,再改封为成山伯,这段时间里多次随征蒙古。

    仁宗即位后,王通出任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,加封太子太保。出任交趾总兵时,兵败弃城,受到弹劾,削爵下狱。正统年间,获得释放,废为庶民。代宗朱祁钰继位后,担任都督佥事,参加北京保卫战,抵御也先有功,升任都督同知,驻守天寿山,归还家产。景泰三年,王通去世,儿子王琮承袭成山伯,成山伯一脉由此流传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成山伯一脉其实并非开国系的南京勋贵,而是靖难系。由他来做南京守备勋臣,本身也代表着朝廷对开国系勋贵的某种隐形压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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