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一章 修行不如泡着温泉吃火锅-《此剑天上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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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想大约是道人。”

    年轻道人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李石看向他,说道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年轻道人正要说什么,只是却又突然弯下腰来,不住的咳嗽着,咳得面前白梅都染上了点点血色。

    一直咳了许久,年轻道人才终于缓了过来,深吸了一口气,笑着说道:“因为倘若是剑修,下手没轻没重,这一剑就不会落在梅上,而是师兄眉上。”

    李石轻声说道:“确实如此。我也觉得是道人,但是我的想法与师弟不同。”

    “如何不同?”

    “倘若是剑修,学了这样一剑,便不会拿出来,而是藏起来,等谁不长眼惹上去,便一剑斩落,而道人不一样,他是修道的,悟得这样一剑,自然得意洋洋,于是便要找人炫耀一下。”

    年轻道人看向李石,说道:“所以他炫耀成功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,这确实是很好的一剑。”

    李石很是惊叹地说着,而后玩下腰来,捡起了那一枝梅枝。

    这个被誉为当今道门天赋最高的道人,一直看了那枝梅花许久,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道人。

    “你伤得很重。”

    年轻道人平静地说道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李石轻声叹息着说道:“我一早便与你说过,磨剑崖之人,不是天下人也不是人间人,又何必去这么一遭?”

    年轻道人自然是便是山河观观宗云竹生。

    自从云竹生在剑崖受剑,至今已有数月之久,然而这个人间上境道人,至此才终于走到了这处关外观外。

    可想而知,那一剑之下,云竹生被伤得有多重。

    听到自己师兄的这句话,云竹生也只是轻声笑了笑,说道:“磨剑崖离人间越来越远了,我很担心这座冷眼人间一千多年的剑崖终有一日,也会如同函谷观阿弥寺一般消失在人间,倘若真的这样,那些陈年旧事,大概也再难被提起。所以总要去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云竹生说着,却也沉默了下来,缓缓说道:“只是大概就像师兄说的那样,磨剑崖是天上人。她那一剑,却是直接将我从大道之境斩落下来。”

    当初在南衣城的时候,陈怀风与云海潮闲聊之时,便说过云竹生也许便要踏入大道了。

    然而当他在风雪里一路走到这处观前的时候,却只是小道九境而已。

    云竹生内视着自己的神海,神海深处,那片才始形成不久的道海,已经完全破碎,海水四处横流,那棵道树亦是倾倒在海中。

    倘若神海之中生有万物生灵,这般景象,大约便是天地残破,万物凋陨之末日的情景。

    李石轻声说道:“从头再来而已。”

    云竹生缓缓说道:“有许多的东西已经不可再来。”

    李石沉默了下来,他自然知道云竹生所说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谷神不死,也终究只是谷神而已。

    人间寿数自有定数。

    伤到一分,便是一分。

    二人安静地立于山下溪雪边。

    一直过了许久,云竹生才看着李石说道:“师兄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?”

    李石静静地看了云竹生很久,将手里的那枝白梅递给了云竹生,而后缓缓说道:“柳三月还没有死。”

    云竹生平静地点了点头,接过了那枝白梅,不住咳嗽着,转身向着来时的雪中走去。

    每走一步,枝上白梅便凋零一片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,这个年轻道人神海中残破的道海,那棵倾倒的道树之上,便重新开出了一朵白花。

    当白梅凋尽,那株道海之中的道树却是再次伫立于广海之中。

    白花满树,快速地凋零成果,而后落向道海之中。

    李石安静地站在那里,看着云竹生的身影消失在雪中,而后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只是在那转身的一刹那,溪雪之中瞬间遍地道风吹起。

    李石并指竖于身前,在一片道风之中,沉默地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细雪中,坐在溪石上喝着酒的青裳少年。

    李石沉默了少许,而后松开手来,竖掌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“溪云观李石,见过青莲前辈。”

    草为萤倒是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山河观的道人,而后微微笑着说道:“我没有想到你会是第二个说出我名字的人。”

    李石站在那株梅树下,看着草为萤说道:“第一个是谁?”

    “一个叫做王小二的酒肆掌柜。”

    李石叹息一声道:“没能成为第一个道破前辈身份的人,却是有些可惜。”

    草为萤轻声笑道:“世间万物,总是人间先拔头筹,这是理所应当的。”

    李石轻声说道:“前辈说得是。只是不知前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草为萤看向李石身旁那株梅树,微微笑着说道:“因为这里有着很有意思的一剑。”

    李石重新看向梅株之上那一剑的断口,那些汁液已经在风雪里凝固下来,沾了些白雪,倒像是雪梅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前辈知道这一剑如何而来?”

    草为萤喝着酒,平静地说道:“从心中而来。”

    除却心中之剑,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闲走人间八万里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晚辈先前也只知道这剑很好,却原来它好在这里,只是未免有些可惜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前辈是来看我的。”

    草为萤轻声笑着,说道:“你比白风雨如何?”

    李石站在梅下,想了想,说道:“大约是稍逊一筹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是了,白风雨我都不看,为什么要来看你呢?你又不如那心中一剑有趣。”

    草为萤坐在溪石上,小口地喝着酒,而后站了起来,向着更北方看去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将你的道观建在这里,倒是有些意思。人间从来没有哪座道观,会出现在关外之地,你觉得你已经出关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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