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华半夜被元圣星吵醒,醒来却发现越鸟躺在身边,他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妄动,只低低地唤越鸟的名字,倒像是生怕她醒了一般。 “越儿?越儿,你怎么睡在这儿?” 越鸟近在咫尺,青华一动不动地趴在枕间偷偷瞧她,月色被纱帐折去了三分,洒在越鸟面上更显得她楚楚动人,一股青草香弥漫在床闱间,青华不禁喉头发紧,心头发痒,脑袋里更是胡思乱想——佛母和王母都说过,他和越鸟是天定的缘分,只要相遇就必定彼此倾心,可没说是他一人倾心!越鸟拜入灵山三千年又如何?他又何尝不是一生六意断绝的上仙?在这天定的姻缘面前,他都乱了心神,难道越鸟真的有如此定力吗? 世间往往是心生固执最难自拔,青华满心以为越鸟夜入东极殿是因为与他有意,于是他壮着胆子,伸出手去摸了摸越鸟的脸颊,又推了推她的肩膀,可她却始终毫无反应。 已往越鸟夜里多是打坐参禅,她一身坦荡,经常在阿如亭里一坐就是一宿,哪里有这样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?正因如此,才更让青华误解,还以为她是因为拉不下女儿家的颜面才故作沉睡的。 “越儿,你还不应我吗?” 青华说出此话,只觉得心跳如擂鼓,眼看越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,他咽了口口水,凑到越鸟身前,轻轻握了她的手在手心里,可越鸟却依旧纹丝不动。 “越儿!你再装睡……我就……我就要亲你了……” 青华心火正旺,说出这话来,自己都不禁面红耳赤,可等他真的伏下身子凑近越鸟唇间,却闻到了一丝酒气——越鸟是佛门弟子,从不饮酒。 “原来是做梦……” 青华顿时泄了气,他呆坐在床上,心里有些难过,闷声喃喃道:“越儿,我以往只梦到我二人过往,从没做过这样的梦。这梦好真,越儿身带青焰,与我这个水精真是天生的一对……只可惜……” 青华侧过身子盯着越鸟的睡颜出神,越鸟微颤的睫毛和略顾着的脸颊看起来十分可爱,他忍不住伸手为她拂去了面上零碎的额发,可不知道为什么,梦里的越鸟就是不肯醒来,也不肯跟他说话。 “越儿,你怪我吗?” 如今的越鸟会在青华面前谈笑风生,她对青华有敬重有爱护也有关怀,可如果她发现自己就是断了仙缘的东极帝后,发现青华是她屡遭大难的始作俑者,到时候她还会心甘情愿陪着他吗?她是会勃然大怒,还是黯然神伤? 然而最让青华恐惧的,就是他可能不得不骗越鸟一辈子,不得不将他最想吐露的秘密永远埋在心底,不得不坐视越鸟蒙在鼓里直到……直到他在天地间灰飞烟灭…… 青华轻轻吻了吻越鸟的额头,又在她唇间按下了一个吻,说来可笑,即便是在梦中,他也不敢猖狂,那一丝酒气似乎是在提醒他镜花水月是假非真,他不愿沉迷,只略略将越鸟拢在怀中便昏昏睡去了。 到了第二日,越鸟半梦半醒只觉得头昏脑涨、胸口发闷,口里更是干的生烟,可等她起身,转身一看,映入眼帘的却是面红耳赤的青华帝君…… 越鸟明白,若她此刻惊叫起来引来了人,那她和青华便是跳进天河也洗不清了。因此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,生生将那一声尖叫咽下了肚儿,眼看青华喉头正动,她便用另一只手也捂了他的嘴,对着他缓缓摇头,示意他切莫慌张。 越鸟历千世情劫,明白男女之事,此刻她自觉身无异样,由此可见她和青华昨夜不过是和衣而卧而已。她回想前夜,这次才觉得那茶实在古怪,她饮下后竟不省人事,可即便如此,她明明是在海梨殿里睡下的,怎得到了东极殿中?其中必定有人作祟。 青华吓得三魂去了七魄——原以为是南柯一梦,岂料昨夜他是真真切切地将越鸟这六根清净的佛门弟子一通轻薄,此刻越鸟与他只有一臂之隔,他乱了方寸喉头大动,额头上生出一头的薄汗不说,便连背心里都生出了冷汗。还好他昨夜未敢张狂,否则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,可是……早知如此……早知如此……若是生米煮成熟饭…… 越鸟压低声音问道:“帝君,此事蹊跷,小王只记得在海梨殿中饮下茶水,随即便人事不省,帝君还记得什么吗?” 青华脑子里一片乱麻,只能强收心神,这才记起昨夜元圣星那一声怒吼来。 “殿下莫慌,我记得昨夜听得元圣星一声叫唤,它是神物灵根,想必是发现了什么。” 越鸟点了点头悄悄起身,正了正衣冠拢了拢头发,面上假做请安,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东极殿,直奔元圣星的狮栏!